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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中陵 发表于 2019-3-3 10:39

步峰往事杂忆

[size=5]步峰
往事杂忆
偶翻陈年笔记,看到我一九七七年五月二十日写的学医心得,题目是《药性记忆歌诀》。
我祖祖辈辈务农为业。我父亲邓公励修却反叛了,宁可离家出走,也坚决不肯再当农民。拿着祖母悄悄给他的三个银元,跑到东莞城,在德国人开的协和医院里当了一名杂役。在这里,他遇到恩人:医院院长。院长见他工作尽责,又读过几年卜卜斋(私塾),居然让他跟随左右,学习救死扶伤。一九三七年抗日战争爆发,父亲毅然到广州报考为战争而新办的国民政府干部调剂学校。在千多考生中,父亲以第二名的高分被录取。这得归功于东莞协和医院院长的言传身教。同样,父亲也以毕业班第二名的成绩毕业。毕业后即被授与上尉军医职称,随即开赴抗日前线。
在他那本4A纸大的毕业同学录上有父亲写的一篇《序》,我还记得几段:"呜呼,我国值斯存亡相夺之秋,吾人处此生死关头之候,势若千钧一发,正当努力图强。求平等于将来,争自由于异日,复已失之土地,挽既丧之主权,此诚不可稍忽之要务也。然欲图我国之强,非先强民而不可。欲要强民之方法,非求医药发达不为功。由此推之,足见医药为国家之命脉,岂不要乎?吾等有见于斯,既不肯坐视祖国之沦亡,复不肯抛身为外人之奴隶。故立如斯志愿,肆业此间,研求救护之良方,学习调剂之妙术。使他日为人为己,救国救民……"
不幸的是,父亲因抗日当过上尉军医,土改时竟被打成历史反革命,两度坐牢,祸连两代。在父亲一首诗中,我记得几句:
七七兴师名抗日,国共言和共出师。
年轻的我何甘后,抛了书包上战场。
谁料竟然招罪孽,无辜两度困牢房。
我自小崇拜父亲。看到他关门闭窗,用毛毡遮光,用木棍顶住大门,动手术抢救东江纵队的伤员;看到男女老幼排队等他看病……我觉得父亲很了不起,心想:我长大后能像父亲这样就好了。
父亲从没教过我学医,但这种暗中对父亲的崇拜情结,却成了我自学医学的无形动力。
我很小就盼望有一个私人空间,那怕是一张小桌子也好。但没有。我便把楼梯底放杂物的地方清理好,铺上纸皮,成了我的私人空间。还钉了一个小书架。书架放的是什么书呢?是父亲残破的医书。什么解剖学,组织胚胎学。我当然看不懂,但那些血管图,女人肚子里的婴儿图,好看。
到小学五年级,我终于决心要当大医生了。做的第一件事,是编一本《医学大辞典》
编书,有什么难的?不就是抄吗?第一条词条是:日射病,就是今时说的中暑。编了几条,无法编下去了,就翻父亲买的《邱氏内科学》等医书,看到的词语除了不懂还是不懂,编《医学大词典》的梦想只好放弃。
但这促成了我日后看医书的兴趣。我看书有我的方法,从普通感冒开始,把十几本医书都翻到感冒的章节,一本一本看,再作综合笔记。弄完呼吸系统,再弄消化系统,循环系统。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十年后,以我的医学皮毛,居然救活了二十多名垂死病人:有产后大出血的,有颠茄中毒昏迷的,有肚泻不止的,有过敏性休克的,更多的是脑血管意外喷射性呕吐的。今天翻到的《药性记忆歌诀》,就是我综合各本书综合写成的学医笔记。(另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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