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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毛江情事之新乐府：《云鹤曲》PK《潇湘曲》 [打印本页]

作者: 王中陵 时间: 2021-5-15 07:44 标题: 毛江情事之新乐府：《云鹤曲》PK《潇湘曲》

毛江情事之新乐府：《云鹤曲》PK《潇湘曲》
自白傅《琵琶行》、《长恨歌》出，新乐府貌似就确立了以儿女情写兴亡事的传统，且多以后妃、名妓、名伶、名媛为女猪脚，步武者如吴梅村《圆圆曲》、金兆藩《宫井篇》、樊樊山前后《彩云曲》、钱梦苕前后《蝴蝶曲》等。今人有两篇以毛江情事为题材的乐府诗，一篇是燕垒生的《云鹤曲》，一篇是王震宇的《潇湘曲》。貌似还有一篇叫《蓝苹曲》什么的，浅俗油滑，不堪卒读，与此二篇不在一个层面。（今天是江后投缳日，重发此贴以资纪念）
从议事来讲，《云鹤曲》重点在江，《潇湘曲》重点在毛。章法上《云》从头到尾直叙，《潇》先写毛，再插叙江的上海滩旧事。从语言上讲，《云》尖锐，《潇》雅驯，典故较多；《云》转换略显生硬，《潇》更圆润流转。识见上，《云》称江“会当一夕风雷动，定须重见武则天”，而《潇》明指“君不见家国兴衰原有主，蛾眉只是随人舞。”但就其他诸项议论及具体用语而言，《潇》多在体制高压线内，《云》尖锐有胆识，已出体制藩蓠，大抵因为是网络诗之故。
毛江情事云：
台上一舞春光好，洞中便歌人月圆。
可怜异域抛孤寡，朝朝清泪如铅泻。
他乡已入杜鹃窝，此地新试桃花马。

云中窈窕仙姝降，遂遣高唐梦楚襄。
荐枕情缘信夙因，战袍端合偶榴裙。
凭他周勃矜良相，不碍罗敷嫁使君。

《云》直而厉，《潇》温而婉。《云》亦更著实。此节《云》略胜。
江山鼎革云：
先逐倭奴归东海，又报雄师过大江。
百万黄巾同一扫，弹指河山已再造。
红旗升上天安门，穷途余寇踞孤岛。
收拾刀枪卸征衣，一天星斗竞耀辉。

三年鏖战土花腥，黄钺临江指秣陵。
号角地声惊醉梦，轴轳千里迫残旌。
羽书捷报狼烟扫，田横五百窜孤岛。
大帝功勋日月高，美人颜色风霜老。

劫后尧天庆共和，六龙金辇入朝歌。
镰斧初开新世界，舆图重按旧山河。

《云》之倭奴句识见未深。《潇》婉而讽。此节《潇》胜。

文革前后云：
忽然口角樽前起，
南人不愿朝天子。
当年宿债今须还，
四海农夫多饿死。
草民不寿亦何妨，
天王福泽总无疆。
且看中华开伟业，
锁国从今自主张。
满朝言官成鹦鹉，
刀笔小吏如馁虎。
引车贩浆尽歌诗，
折腰争学忠字舞。
国事哪管葫芦提，
总要腐儒入泥犁。
新开舆图红初透，
多少人家掩面啼。
华堂纵有光明烛，
无端又兴文字狱。
昨日入幕为佳宾，
今朝便登枉死录。
张说姚崇作比肩，
提拔鸡犬尽成仙。
会当一夕风雷动，
定须重见武则天。

潇：
上方欲借折冲力，
亲颁太阿赐红妆。
红妆一试好身手，
青峰江上峥嵘久。
十年磨剑决恩仇，
赫赫干城皆颔首，
八方难达谏书函，
九重无奈河东吼。
明哲纷纷各保身，
衮衮簪裾礼妾妇。
铁幕潜张合四围，
邦家历数厄阳九。
尽教旧曲换新声，
百卉齐摧一卉荣。
艺苑廿年标黑线，
舞台一盏灿红灯。
翻手为云覆为雨，
毒草香花任指数。
已惊利欲蛇吞象，
更逞淫威狐假虎。
得意浓时未肯休，
媚娘韬略在兴周。
自张羽翼朝中布，
更播声名域外流。
十年举国成狂国，
大夜漫漫无尽头。
惨雨凄风迷六合，
不知何处是神州。

《云》尖锐见胆识。《潇》未逾体制藩篱。《云》”农夫饿死“、“引车贩浆”、“腐儒”，直指国民性；《潇》“衮衮簪裾”、“干城”云云，乃如宫斗剧。《云》“定须重见武则天”，《潇》“媚娘韬略在兴周”，二者均以江喻武曌，落入当局预设语境。总体来看，此节《云》识见胜，《潇》造语胜。

江后之薨云：
鬼伯频催人命促，漫将一死惊流俗。
平生不屑为倡优，投缳却继阮玲玉。

潇：
沧海桑田事忍论，
后庭玉树又斜曛。
可怜万缕红墙柳，
难绾孤飞紫塞魂。

《云》刻露，《潇》醇雅，《潇》胜。

结拍云：
云散鹤飞都无迹，
唯见长江天际流。

潇：
君不见家国兴衰原有主，蛾眉只是随人舞。
绝代霓裳亦等闲，无端累尽苍生苦。

《云》有远韵，《潇》以议论结，略嫌粘滞。《云》胜。

作品全文
云鹤曲
燕垒生
绝代佳人出山东，巧笑倩兮语玲珑。蓓蕾初开犹含涩，深闺不许外人通。漫着罗衫声先试，一颦一嗔皆妩媚。香粉都傍白面飞，红唇只与檀郎醉。且问檀郎姓者谁？倜傥唐生足丰仪。歇浦买得金约指，六和塔下许画眉。梨园齐贺成佳妇，只道从此共携手。岂料丽质难自持，抛家不关吉士诱。鸳梦乍破被犹温，沉思前事已断魂。满怀惆怅书一纸，空将鸩酒和泪吞。从来好聚无好散，胶漆转眼成冰炭。总为情多愁亦多，怕涉风波早登岸。飞短流长总不闻，鸿鹄暂与燕雀群。闭门少息蝴蝶梦，开箱重叠石榴裙。忽然缇骑门前谒，三尺寒铁锁玉骨。芳名悔留党人碑，娇啼宛转声未歇。王道有情不摧花，出门难觅油壁车。沉思已无留侬处，整顿行囊向天涯。天涯只在延河边，草莽英雄爱蹁跹。台上一舞春光好，洞中便歌人月圆。可怜异域抛孤寡，朝朝清泪如铅泻。他乡已入杜鹃窝，此地新试桃花马。君王血战遍沙场，贱妾房中补衣裳。先逐倭奴归东海，又报雄师过大江。百万黄巾同一扫，弹指河山已再造。红旗升上天安门，穷途余寇踞孤岛。收拾刀枪卸征衣，一天星斗竞耀辉。叹息峥嵘人不见，只在深宫斥嫔妃。忽然口角樽前起，南人不愿朝天子。当年宿债今须还，四海农夫多饿死。草民不寿亦何妨，天王福泽总无疆。且看中华开伟业，锁国从今自主张。满朝言官成鹦鹉，刀笔小吏如馁虎。引车贩浆尽歌诗，折腰争学忠字舞。国事哪管葫芦提，总要腐儒入泥犁。新开舆图红初透，多少人家掩面啼。华堂纵有光明烛，无端又兴文字狱。昨日入幕为佳宾，今朝便登枉死录。张说姚崇作比肩，提拔鸡犬尽成仙。会当一夕风雷动，定须重见武则天。孰料苍天不我待，朝中已有邓公在。岁当丙辰值清明，人潮翻涌哭太宰。九月九日山陵崩，疾如烈阳照春冰。而今纵有回澜手，无奈系日乏长绳。瞬息江山成鼎革，往日用心皆谋逆。天颜尚存水晶棺，举头空羡望夫石。鬼伯频催人命促，漫将一死惊流俗。平生不屑为倡优，投缳却继阮玲玉。纷纷尘烟过眼休，青山犹带古今愁。云散鹤飞都无迹，唯见长江天际流。

潇湘曲
王震宇
中原龙战玄黄血，黔首哭天天欲裂。倭寇旌旗入汉家，扶桑波荡昆仑雪。国基竟自东南倾，王气方从西北烈。西北秋高列战营，大王神武耀红星。雄文早定匡扶策，宝剑亲驯子弟兵。神武由来多倜傥，卫艳陈娥皆激赏。此时鸳侣惜分飞，寂寥衾枕寒虚幌。徘徊陌上见青桑，丽日芳辰寂寞长。云中窈窕仙姝降，遂遣高唐梦楚襄。荐枕情缘信夙因，战袍端合偶榴裙。凭他周勃矜良相，不碍罗敷嫁使君。雅鬓纤腰香泪湿，差似玉环初选入。珠箔深垂午夜帷，三章更为全军立。红氍毹上歌钟起，桐丝檀板莺喉美。锦裾摇曳巫山云，柔情旖旎申江水。申江春水豫园花，海上香尘记梦华。十里洋场娇粉黛，六街珠履斗豪奢。蜚声银幕芳名盛，一代声华玩偶家。闺中缱绻生遐思，门外联翩驻钿车。唐家才子最情痴，弹尽相思曲几支。阿萍自擅逢场戏，许以双栖连理枝。连理枝安情未永，疑真疑假浑难省。枉然郎意如盘石，无奈妾心非古井。波澜情海变须臾，三生信誓本来无。践约尾生甘抱柱，文君别嫁又当垆。好合欲骖萧史凤，军声惊断风流梦。红颜一意赴戎机，万里间关孤骑纵。万里云连万里山，一鞭残照到延安。关雎唱罢芳洲暮，便得承恩侍圣颜。八年逐日功初就，长夜曙光才一漏。歃血孙刘忽破盟，相煎何急伤萁豆。鼙鼓声声动地来，巍巍宝塔惨黄埃。大将刀弓驱虎豹，上皇车驾得迂回。迂回自有回天计，卦问小过窥既济。弹雨枪林亦等闲，死生红粉偎征袂。三年鏖战土花腥，黄钺临江指秣陵。号角地声惊醉梦，轴轳千里迫残旌。羽书捷报狼烟扫，田横五百窜孤岛。大帝功勋日月高，美人颜色风霜老。劫后尧天庆共和，六龙金辇入朝歌。镰斧初开新世界，舆图重按旧山河。秋娘老去同秋扇，无复楚腰当舞宴。钓鱼台畔百花秾，羊车不到春光黯。一人此际俨如神，霹雳庐山震万钧。谠言一士殃千士，弭谤无人不罪人。万马齐喑钳梏桎，宸谟那恤民生竭。庙堂自诩跃进功，草泽谁收饿死骨。三公论道理阴阳，渊默君臣暗较量。雕蔽民生哀大野，沸腾公议撼乾纲。上方欲借折冲力，亲颁太阿赐红妆。红妆一试好身手，青峰江上峥嵘久。十年磨剑决恩仇，赫赫干城皆颔首，八方难达谏书函，九重无奈河东吼。明哲纷纷各保身，衮衮簪裾礼妾妇。铁幕潜张合四围，邦家历数厄阳九。尽教旧曲换新声，百卉齐摧一卉荣。艺苑廿年标黑线，舞台一盏灿红灯。翻手为云覆为雨，毒草香花任指数。已惊利欲蛇吞象，更逞淫威狐假虎。得意浓时未肯休，媚娘韬略在兴周。自张羽翼朝中布，更播声名域外流。十年举国成狂国，大夜漫漫无尽头。惨雨凄风迷六合，不知何处是神州。神州浩劫终将已，两军一发决生死。先有元戎夜遁逃，灰飞烟灭黄沙里。民意昭彰群丑图，精生白骨千夫指。徒期新贵整朝纲，还仗老成谋国是。一着功成一局安，敢从既倒挽狂澜。魑魅尽收妖雾散，江山犹滞早春寒。春寒消尽阳和布，法网重开正义路。欲问当年作俑人，九州大错胡为铸。是非功过近昭明，太史春秋欲定评。龙驭九天归汉寝，江妃凤驾锁秦城。深锁秦城十五载，南内春风今不再。梦中楚雨乱湘云，人世桑田易沧海。沧海桑田事忍论，后庭玉树又斜曛。可怜万缕红墙柳，难绾孤飞紫塞魂。君不见家国兴衰原有主，蛾眉只是随人舞。绝代霓裳亦等闲，无端累尽苍生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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