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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章悼念李汝伦先生

留得箫声总动人——悼念李汝伦先生诞辰90周年
原创 陆丰陈章 陈章新文 今天
留得箫声总动人——悼念李汝伦先生
陈章
夜展遗篇痛寂寥,风声裂岸涌江潮。劫中冷笑黄金印,海内惊传紫玉箫。
笔扫千军腾热焰,文因一网堕寒霄。廿年知我兼师友,不信诗魂不可招。
作者注:钱钟书读了李汝伦发表在《随笔》杂志的文章,在给该刊主编黄伟经的信中说:“李君文锋芒四射,有‘笔尖儿横扫千人军’之概。李君饱经折磨,而意气仍可以辟易万夫,真可惊可佩。”后来在与李汝伦的通信中,钱先生又称赞他:“胸中泾渭分明,笔下风雷振荡,才气之盛,人所不逮。”

以上是广州诗人何永沂悼李汝伦诗,诗中以“冷笑”对“惊传”,“黄金”对“紫玉”,字字珠玑,令人击节, “一网”两字,更是境界全出。
李汝伦,吉林扶余人,民盟成员。1953年毕业于东北师范大学中文系。14岁开始便常在报刊发表文章,诗歌,是著名诗人,杂文家,著述颇丰。代表作有诗集《紫玉箫》,杂文集《与三个小猢狲对话》。1981年创办并主编《当代诗词》。曾两度获广东省“鲁迅文学奖”。2008年获得由中国诗词研究院颁发的 “中华诗词终身成就奖”; 2010年2月1日在广州逝世,终年80岁。
诗词、学界都对先生敬佩有加。杂文家刘征称他是“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诗人李经纶尊他是当代诗词的开拓者;鄢烈山先生称他是广东杂文界一面旗帜;学者周谷城特书“纵横诗史间” 五个大字赠之;广州诗人熊鉴的杂文诗集《路边吟草》风行天下,三度再版。熊老一直对李汝伦心存感激,多次对笔者说,我哪里懂什么诗,还不是李汝伦给带出来的。《唐诗小札》的作者刘逸生八十年代中期读了李汝伦的文章后,在《诗词报》发表感言说:“……几十年未见有如此快心之谈,为文如此,方有真价值”。

汝伦先生才华横溢,但天生傲骨。反右、文革期间遭难22年,平反复职后还是一肚皮不合时宜。如他在致西安诗人王中陵的信中所说:“我与世事处于‘格格不入’状态,因此也就‘格格’(高贵)不起来。”
1982年,《当代诗词》编排第一期“雏凤新声”,李汝伦隆重推出的是河北承德青年诗人王玉祥的一组“丙辰清明漫忆”,第一首为:“群小登云蔽九陔,十年钳口未曾开。今朝雷自心中吼。还我人民民主来!”自此,“人民民主”就成为《当代诗词》的主旨。使该刊30年来在诗词刊物中一枝独秀,在全球华人诗词爱好者中颇享盛誉。
对于历代“农民起义” ,解放后的主流媒体,总宣传它是推动历史进步的动力。李汝伦先生早在上世纪80年代的《与三个小猢狲对话》一书中就通过对中国历史的梳理,认真研究每一次改朝换代的过程,得出的结论是:农民起义对人类社会的破坏性极大,毫无建设性可言。
1986年,我有一首七律“悼彭德怀”,因末联是:“人心千古丰碑在,胜似煌煌纪念堂。”寄过几十家报刊,均如泥牛入海。后不得已径寄《团结报》社诗友许宝骙和李汝伦先生,《团结报》发表后,许先生寄样报时夹信曰:“……天子脚下,顾忌尤多。改动尾联,敬祈谅解”。而李汝伦先生则一字不改发表于《当代诗词》。

李汝伦先生逝世,我是从上海诗友黄心培的短信中获悉的,那是一首七律:哭汝伦 ……鹃血每倾民主愿,鹤魂应化广陵潮!从今斗雪红梅处,更听谁吹紫玉箫?
当时,我觉心头一震,无限悲戚,难以言表。随手将此诗转发给深圳诗友邓炳昌,邓炳昌前一年9月刚去广州看望李汝伦,闻讯大恸,即回一诗曰:
李杜诗篇万古高,汝为当代一诗豪,伦琴不比生前少,祭奠尤传紫玉箫。      

该“冠首”诗几乎在几分钟内完成,作者不愧李汝伦门下高足。
接着,又传来深圳诗友黄重远的信息:《步邓炳昌韵悼李汝伦诗丈》
谁可攀肩李杜高?岭南诗杰汝名豪。先生呼出伦常道,天地沉沉祭玉箫。
——又是一首颇见功力嵌字诗。

下来几天里,我的手机被祭奠李汝伦先生的诗联信息爆满。
海丰陈世群诗曰:紫玉箫声从此绝,山阳笛韵使人哀。
陆丰赖天儒诗云:山高水远魂归去,何处重聆紫玉箫?   
汕尾江兴锥的挽联为:
忧世心同屈子,常泪湿青衿,血倾紫玉;
刺秦勇并荆卿,乃生为人杰,死作鬼雄
江西熊盛元《减兰词》云:
……悲歌匝地,荷戟荒原空洒泪。莫怨春遥,梦里如闻紫玉箫。
深圳丘海洲诗曰:……锥笔一挥妖魄悚,玉箫重啭庶情牵。
再上网搜索,更发现悼李诗联铺天盖地——
广东中大古文献教授、原国家书协副主席陈永正先生挽曰:
岸谷龙移,无情岁月存心史;人天道尽,至性文章以血书。
尼采说,一切文字,吾爱以血书者;该联对李汝伦先生的血性文字给予了至高评价。

山西马斗全的挽联是:
至刚至正,凭将瘦骨曾驱鬼;   忧国忧民,留得箫声总动人。
瘦骨驱鬼,箫声动人,以此挽李汝伦,深得形象思维之道。
     一、送李汝伦老魂归仙域(熊东遨)

  霜风雪浪裹云帆,送我炎黄铁血男。

古调音存诗不死,南天柱折道何堪!
  神传紫玉箫归匣,谊证桃花影在潭。

料得仙乡逢李杜,与公联唱恰成三。
首联将李老尊为“炎黄铁血男”,末联他与李杜并列,可谓知人善咏。 

二、夜间汝伦前辈辞世诗以哭之(熊盛元 )

  羊城夜饮忆犹新,快语高谈满座春。

椽笔刺天鞭鬼魅,悲歌动地哭生民。
  云旗卅载辉南国,铁骨终身震北宸。

地下依然豪气在,也应慷慨击赢秦。
该诗说尽李汝伦平生性格节操;末联大有“旌旗十万斩阎罗”之慨。
三、悼诗人李汝伦先生(海南· 周济夫)
一九九0年青岛会议后,有幸同乘海轮返沪,船上听先生洒泪说时事。
诗人有泪不私涔,一洒殇魂夜海深。驾鹤毋庸悲瘦骨,玉箫仍听作龙吟。
诗题“九0年洒泪说时事”与首句“诗人有泪不私涔” ,两相呼应,男儿有泪不轻弹哪!
    四、 悼李汝伦(吉林扶余?凌云尚)

噩耗飞来泪化潮,扶余缟素雪凝袍。

导师驾鹤巡天去,学子怀瓜守豆啕。

文苑承恩三十载,人生获益万千朝。

性灵草畔新篁翠,再续长歌紫玉箫。

凌云尚先生在挽诗后面有一段说明文,提到一件诗词界鲜为人知的事:
20世纪70年代末轰动一时的陈国凯短篇小说《我该怎么办》就是《作品》上发表的“伤痕文学”代表作。那时,李汝伦先生就是《作品》编辑部领导成员。
五、《悼诗人李汝伦先生》(泉名)
未侍君门雪色明,仅凭文字爱先生。

惊闻紫玉箫声尽,能否临风一怆情?

该诗尽显真情实意,以设问结句。

如余音绕梁,三日不息。

       六、 黑龙江张智深悼曰:

紫玉箫残化绝音,楚山遥望泪难禁。
爱莲自若濂溪美,忧国谁如杜子深。
梦断衡阳家万里,魂飞河汉浪千寻。
至今犹忆会三水,公唱皮黄我理琴。
作者注:1988年中华诗词研讨会三水会议期间,汝伦先生演唱京剧段子,我拉京胡伴奏,恍如昨日。(笔者注:张智深是数学学士,音乐家,京胡高手)                 
七、周春霖悼曰:
种瓜得豆与谁论?蜂蝶无缘又一村。
犁破荒原身手健,育成芝草性灵存。
流年忆水珠江月,集刺连篇铁汉魂。
紫玉箫留人已去,天宫对话小猢狲。
上述诸诗,除了熊盛元一首直写“椽笔刺天,悲歌动地”,都提到了李汝伦的“紫玉箫”,可见其诗集影响之大。
李汝伦先生逝世,我别有一番伤感。早年学诗,向《当代诗词》投稿,曾蒙先生奖掖。拙作“奉和台北林恭祖先生”就经先生之手发表于《当代诗词》总第11期,该诗后来被人称为“两岸交流第一诗”(见2009/3《博览群书》)。

那些年,去过几回广州,因觉先生是连钱钟书都佩服的当代诗词、杂文大家。自惭卑微,不敢贸然造访。下岗后奔波生计,没去广州。先生逝世后不久,在东莞经商的陆丰诗友陈奋生打电话告诉我,他这几年去广州,到李汝伦家时,李老总要问陈章下岗后情况如何。尤令人叹息不已的是,陈奋生说,他最近刚买了车,正准备今年回家过春节后,载我去广州探望汝伦先生……与先生见面的机会,竟这样天不我与!

己丑大年三十,难得浮生半日闲,特书此文,并一挽联,悼念李汝伦先生在天之灵:
瘦骨铜声,学林谁似汝?冰心铁笔,诗界更无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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