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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明道先生关于填词讨论的来信

彭明道先生关于填词讨论的来信
彭明道(湖南)
[高阳台]清明时节痛亟无语愤书
恨满熊腮,血充熊眼,机锋早露三分。皇图帝国,旧梦召唤王孙。运筹帷幄扬威处,居奇正,胜算初闻。南邻拥,上不封顶,笑煞闲人。 西征百里烟尘,驱钢铁巨阵,辗压飞轮。却演荒唐,城城大墓尸坑。那堪制裁索紧,过街鼠,耻柱留名。南墙撞,疯熊瞎马,尚抖缰绳。

[琐窗寒]
太尉揭石,妖魔冲出,祸延寰宇。江城失措,空锁通衢愁雨。叹星移,寒暑三迁,刮噪懒听嘈嘈语。药石无功,智愚乏术,冰刀火锯。申浦,嬉游处,忽鹤唳风声,禁城牧圉。皇皇圣旨,逆鳞谁堪抵拒?最堪怜,草芥无辜,呼天呛地风吹絮。倩何时,断此横流,享百年樽俎。

车天启先生:
    非常感谢车先生对拙作(<高阳台><琐窗寒>)提出的批评意见。先生所提的“漏字”,实际上是涉及到词律中的一个重大问题。在此,我想借此机会,谈谈我写作这两首词的过程,以及对词律的有关认识。并且想藉此引起诗词界朋友对有关问题共同讨论。
1,
我没有高学历 。对诗词的了解,完全是靠自己的爱好驱动。所以鸡零狗碎,不成系统。加上天性拙强偏执,总难上进。比如选题,我很少写花花草草,更不涉足颂圣逢迎之作。凡是节日庆典颂歌,大家都争先表态时,我自知㳀陋,也是不敢去凑热闹的。今春以来,灾祸连连,看到诗友们佳作纷纷,自己却沉浸在愤郁之中,不能自拔,一个字也写不出,深感愧怍。这样在痛苦中煎熬了几个月,终于在清明时节爆发了。当时也只是一点朦胧的想法,竟然就像小孩子捡了个硬币一样,向邓公报告,我要写诗了。邓公说,你别卖关子,快拿出来看看。这一下坏了,逼上梁山了。一夜无眠,竟然就憋出两个丑小鸭。
2,
事实上,早几天,心里在谋篇。我知道,以词的形式写大事,很难。首先是选什么词牌?小令不行,太轻佻的也不行,而长调难为。选什么好呢?选冷僻点的吧。拿起一本翻破了的《词学全书》(查继超辑),随手一翻,也是冥冥中有神助吧!就翻到了《高阳台》和《琐窗寒》,略一思考,正合孤意。于是,一夜无眠,突突突就成篇了。第二天就发给两位吟长征求意见。邓公没说什么。工程师出身的成兄,认真成癖,提了几点意见。主要是格律上的小毛病。我这人深知虚心使人退步,想改,又有点敝帚自珍,翻了翻《康熙词谱》,找到“拒諌”的理由了。原来,《高阳台》有三体,刘镇·蒋捷·张炎写的,都是100字。面成书早于《康熙词谱》的《词学全书》却收了一首僧皎如的《高阳台》,99 字。仔细 一查,《全宋词》中,此词的作者是嘉祐年间的王观,查继超把作者都搞错了。面且,这位作者王观也不确定。因为王观的《冠柳集》不传,他号通叟,宋时宝祐年间还有两位“通叟”。究竟是谁的呢?另,就是这首词,在《类编草堂》中,作者是一位叫“如晦”的僧人。这么一来,连《词学全书》讲的作者“僧皎如”,也可能不一定正确了。
再说说《琐窗寒》吧。《康熙词谱》载《琐窗寒》有五体。周邦彦和张炎的99 字,而杨无咎和张炎的另一首,却是100字。程先写的同一词牌,却只有98字。其间异同,我就不细说了。这说明什么呢?早在几年前,我曾写过一篇论文《词·曲格律刍议》,是本人研究词曲格律几十年的心得。核心就是釐清了宋词与词律的形成和发展过程。词发端于陏唐之间的民间竹枝词,显于唐而盛于宋。实际上,由于受到文人贵族的偏爱,中唐时词已经有了很大的发展。《花间集》收录了中晚唐和五代18 位作者,74个词牌,500多 首词作。可是到了赵宋时代,词家倍出,从公元960年赵氏夺取政权,到公元 1279年宋亡,共319年,从宋初的范·张·宋·柳,到北宋的苏·王·周·贺,再到南宋的陆·辛·范·陈·姜·吴·张诸家为代表的无数词家,创作了难以数计的优秀词章。仅《全宋词》收录的,就有1400佘家,20800多首。这当然还不是宋人的全部词作。
但上有宋一代,并没有词律的专著出现。直到700年后的明末清初,入清不士的文人毛先舒,才开始对词律进行研究,刻印了一部《填词名解》。稍后于毛氏的查继超,把《填词名解》和同时出现的《古今词论》《填词图谱》《词韵》等专著辑录成一部《词学全书》。这时才算是形成了完整的词律。万树的《词律 》则成书于康熙二十六年(公元1687年)。而钦定的《康熙词谱》,是28年之后才成书。由此可以确认,从宋词的鼎盛时期,到词律的整理完备,有将近七百多年的时差。这些专著中,共收辑词牌660 个,1180多体。为什么?就是一个词牌,可以有好几种体例。如:
小令《何满子》的2体。《杨柳枝》有2体。《后庭花》有3体。《洒泉子》有12 体。
中调:《苏幕遮》有2体。《青玉案》有2体。《临江仙》有7体。而标为切体的《洞仙歌》,竟有40 体之多。标准字数为83字(苏轼),还有93 字的,有113 字,和123字的。
长调:《满江红》有3体。《水龙吟》有3 体。《声声慢》有5 体。《念奴娇》有8体。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呢?这就是当时文人们在进行词章创作时,因为声律 ·内容的需要,他们必须用添字·减字·摊破·偷声·促拍·近拍,以及改变句读等方式,对视为“切体”的词牌,觉得其格律有点碍手碍脚,必须作一点小小的变更,方能笔下流畅。而这一切,从古至今,都是允许的。。
好了。既然古人可以这样,我辈为什么将一部词律 ,看作神圣不可侵犯的铁律呢?
我诚恳地接受车天启先生的批评。也恳请朋友们接受我的错漏。因为,它实际并不损害我的两首词的意境。权当作一种“摊破”吧!其实增加遗漏的两字不难。但并未因为增加两字就增加了拙词质量。所以,将错就错,祈师友们宽容,允了吧!
再一次致谢了。顺祝 文安。
八四青年 彭明道 谨上。20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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