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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9-22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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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中陵 表态文化(旧作发存)
表态文化与政治瘟疫
西安·王中陵 2002.7.7
记得1999年岁末,沙叶新先生写过一篇《表态文化》的文章,轰动一时,一池春水谁吹乱,纸贵争寻沪上人。文中提到雍正年间,钱名世因在年羹尧圣眷正隆时投诗趋炎,在年失势后获罪。雍正斥其“死不足蔽其辜”,亲书“名教罪人”匾一块,命悬其门,复命“在京大小员工……咸为歌诗以刺其恶”。385名官员奉命吠影吠声争先恐后地用御制统一口径对钱名世合心共讨之,并力共诛之。大批判,大表态,以示对皇上忠心不贰。这些高觉悟的俊彦们当然没料到没过几天,自己就成了新一轮文字狱的牺牲品,成为“同志”们另一场表态亮相闹剧中的活靶子。沙先生在此文中探讨了表态文化形成的深层原因,引发了更多的有心人对这个问题的思考,一时间,这个话题成了许多报刊的议论中心,好评如潮。拿到这篇文章我连夜读了好几遍,夜不能寐。想到“表态文化”这种政治瘟疫在发作顶峰时如火如荼酷似节日焰火,为什么能在近代中国如疟疾一般反复发作,无休无止,难以根除呢?至十年浩劫,这种政治传销与个人迷信相结合终于给国家和人民造成了巨大的灾难,捧读之余,凑成几首打油,标题是《表态文化与政治瘟疫·焰火、干柴、水货》
嗜炒凌霄万点烟,不知今夕是何年,观光腹捧新三讲,掬烬思追旧一钱。
盲目趋阶同仰首,回潮鼓舌共挥鞭,弘扬夜色天花健,进水干柴自诩鲜!
政治传销未息烟,哪堪举国仰年年。遭瘟难避千层疫,共病当思一块钱。
夺目天花谁捧缺,趋炎水货乱随鞭。尚能饭也盲肠健,上火焦头又冒鲜!
表态逢迎可戒烟?共诛文化未更年。吠声吠影添新景,如火如荼忆老钱。
含宪犹能矜马力,顺风岂免献牛鞭。一床佳话从头湿,富钙膀胱卖水鲜!
其中新三讲取自民谣:“你不讲,我不讲;你讲我也讲;你若讲我,我就讲你;”这里的“讲”,大概是揭发或“咬”的意思吧。与“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
的老三讲虽大异其趣,其智慧则一,也是表态之一幕,不过属于“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之类罢了。我用这么几句胡诌对表态文化与个人迷信相结合造成的恶果作了一点肤浅的反思,对能否彻底根除这种瘟疫表示了我的不乐观。
表态就是站队,就是要与论一律。若论中国版的表态文化,较早的较著名的当属国人熟知的指鹿为马。赵高把一头鹿牵到胡二世的面前说这真是一匹有特色的好马,然后要满朝文武官员当场表态。傻不呱叽、敢实话实说不认马的人从此都永远闭上了嘴。表态文化的前苏联斯大林写实版虽然血腥冲天罪恶累累却已被人民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画上了句号,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死灰复燃的那一天了。外国童话版的表态文化代表作是《皇帝的新装》,不过皇帝依然自我陶醉,孩子说了实话,欣赏够了裸体表演就回家去了,可算是双赢。再拐回来说中国,清军入关下了剃发令,“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硬要国人以“头”表态,虽然一味蛮横,毫无文化气息,倒也干干脆脆,毫不拖泥带水,给个痛快的。到了中华民国蒋总裁执政,大搞白色恐怖,“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令国人齿冷,噤若寒蝉,“莫谈国是”不敢讲话,也谈不上文化。直至“文化”大革命了,“你们要关心国家大事!”每个人除了必须表忠心之外,还必须对没完没了的各种各样的“大是大非”旗帜鲜明地层层依次“畅所欲言”逐一表态,“不敢不说话”。否则,就过不了“关”,回不了家矣。至此,表态与文化才紧密结合,登峰造极,发展到了极致。杨宪益先生在他的一首七律《自勉》中就回忆到“每见是非当表态”。虽然毛泽东号召五不怕,“不怕杀头,不怕坐监,不怕离婚,不怕罢官,不怕开除党籍”,也的确有不少人做到了,如林昭、张志新、遇罗克、彭德怀……等,却都没得到好死。人只有一颗头,割掉了不能再长出一颗来。面对这场血淋淋的厄梦,难怪韦君宜在《思痛录》中沉痛地说:“我入党的时候,宣誓要为共产主义牺牲一切,但我没想到这种牺牲要包括自己的良心”。表态往往就是要不要把良心、良知同时献出去的生死攸关的牵连到身家性命的大问题,当时国人能有多大的选择空间?胡耀邦是个爱思考的人,他发动真理标准问题讨论,排除一切干扰平反冤假错案,就证明了他是一个敢做敢为之人。1977年他尚未上台,回忆1957年说到毛泽东不断搞阶级斗争:“自己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自己是个党的干部,还是中央委员嘛,有疑惑也得遵守纪律啊,也得举手啊,往往不敢多想下去,反倒不断反省这种疑惑是不是在阶级斗争面前的动摇呢,是不是对毛主席他老人家不忠呢……”,一代伟人尚难免有如此疑惑,又何况一般人呢,一眨眼,胡耀邦逝世已过去13年了,坚持独立思考,不肯“遵守纪律乱举手”的人当然是越来越多了。可是,表态文化与个人迷信与时俱“尽”了多少?
萧蔚彬先生在《同舟共进》月刊中曾写过一篇《沉默是金》的短文,极有见地。如今,除了被话筒顶住嘴架不住记者循循善诱不知怎么就稀里糊涂顺着话筒提示把表了态的农民以外,绝大多数老百姓都已与时俱进,真能享受到“沉默是金”带来的好处了,再不必把宝贵的生命虚掷在荒唐透顶无聊之极的表态文化上了,可以专心致志地经营自个的日子了。只可怜那些官员,还得天天表态不断重复“公鸡能下蛋”,“砂锅能捣蒜”,“亲眼见”,倘若也想“沉默是金”,保不定哪一天乌纱就没了,饭都没得吃,就别说什么金了。
著名杂文家黄一龙先生最近有篇文章《不表态权》,戏称他的“不表态权”在境界上比杨宪益先生的“每见是非当表态”低了一个档次,不无调侃。其实,正如黄先生所说,“不表态权”就是“不说谎权”。不过,敢问黄先生,你这“不表态权”
与“白马非马”的时代相比,是与时俱“进”乎?与时俱“尽”乎?
表态文化小结
君子低头对镜忙,群英再嘬老唇枪。
九州生气持何物?万马谁惊嘴一张!
2002.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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